罗佳是上海一家照明企业的创立人，刚刚经历了一场“337调查”。大年初十，他收到了USITC发来的一纸调查终止令，宣布他获得了这场诉讼的胜利，这也是上海企业在2015年赢得的第一起“337调查”。
回忆起这场差点让他倾家荡产的诉讼，罗佳感慨万千，从开始时的茫然无助，到后来硬着头皮应对，最后在上海市商务委员会的援助下据理力争取得完胜。“最艰难的时候，都准备卖房子打官司了，但还是挺过来了。”罗佳说，坚信自己产品没有问题，是他能够打赢官司的最大动力。
遭遇对手“专利攻击”
80后创业者罗佳是复旦大学的博士，2009年创办了一家名为赛诺韦尔的照明企业，生产温室暖棚使用的照明灯具及配套产品，专向海外市场出口。
2014年6月，他突然接到了十几家美国律所打来的电话，开口都是：“你摊上大事了，我们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罗佳开始还以为是诈骗电话，不料第二天上海市商务委也打来了电话，通知他美国方面将对他的公司启动“337调查”。
后来罗佳才知道，他的产品因为价廉物美在美国非常畅销，触及到美国竞争对手的利益，因此对方以赛诺韦尔公司的产品侵犯知识产权为理由，向“USITC”申请启动“337调查”。罗佳说，布下“专利雷区”来打击对手，是美国公司常用招数，特别是中国企业知识产权意识不强，此招往往屡试不爽。
“337调查”，是指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简称USITC）根据美国《1930年关税法》第337节及相关修正案进行的调查。调查的对象为进口产品侵犯美国知识产权的行为以及进口贸易中的其他不公平竞争。中国为“337调查”最大受害国，败诉率高达六成，许多中小企业因为承受不住巨额诉讼费用而败诉，因此“337调查”常被美国公司当作商战武器，被称为“美国专利杀手锏”。
回想起当时的心情，罗佳曾一度非常悲观，并非因为他的产品涉及侵权，而是他知道“337调查”的诉讼成本非常之高，动辄花费百万千万，不少中小企业都是被巨额诉讼费拖垮的。官司赢了，公司资金链也断了；官司输了，不仅涉及诉讼的产品不得进入美国市场，其他中国企业的同类产品也将被判出局，似乎当时只有向对手“举旗投降”一条路可走。
鼓起勇气“绝地反击”
在罗佳一筹莫展之际，上海市商务委邀请他前往“上海国际贸易知识产权海外维权服务基地”参加咨询会。这是一个全市知识产权海外维权的公共服务点，对本市企业海外维权提供指导和帮助，拥有一支强大的智囊团队，为上海企业提供应对跨国专利诉讼的建议。
在了解了罗佳当前的状况后，专家建议罗佳不要退缩积极应对，用法律武器来攻克“最难突破的贸易壁垒”，以最小的代价迫使对方以对自己有利的条件和解，避免陷入漫长的“消耗战”。
权衡再三，罗佳聘请了奥斯顿律师事务所（Alston&BirdLLP）的胡亦台律师应诉，这位律师在应对“337调查”方面经验丰富，且他的报价是最低的。胡律师发现，美国公司提出的侵权指控漏洞百出，对方提出的赛诺韦尔抄袭了他们的几个专利都并非他们独有，这些专利在他们之前就已经有类似的专利，而且有些已经失效。这一发现成为反击的关键。
虽然当时罗佳对外宣称会应对到底，但他自己明白如果官司打到庭审的话结果将是两败俱伤，并将对公司的经营带来很大影响。幸好胡律师的工作效率极高，1个月内就让对方的态度软化，提出了一些并不会影响产品使用和成本的修改方案，让赛诺韦尔最终兵不血刃地在这场诉讼中与对手达成和解，最终诉讼成本也远远低于预期。
身正不怕影子歪
随着大年初十USITC法官一纸调查终止令的送达，这场历时7个月的官司以赛诺韦尔的全身而退告终。此时的罗佳依然心有余悸，他坦言自己虽然从事跨国贸易，但直到遇到此事，才去了解美国的专利法律，不少中国企业都是吃了这样的亏。而且在应诉时，除了得到了市商务委的援助，其他国内同类企业却并没有任何动作，按照“337调查”的普遍排除令，万一赛诺韦尔败诉，这些企业也将受到牵连，他们的产品同样将被排挤出美国市场；如果中国企业同心协力“抱团应战”，战胜“专利杀手锏”的成功概率将会大大提高。
市商务委公平贸易处负责人告诉记者，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上海企业遭遇了40余起“337调查”，近年来更是呈上升趋势。为了帮助上海企业应对跨国专利诉讼，2014年，在市商务委的牵头下，依托于上海计算机行业协会的“上海国际贸易知识产权海外维权服务基地”正式成立，提高中国企业的风险防范意识，为企业应对国外企业“专利地雷阵”提供政策法规的支持。在维权基地的支持下，许多企业应对国际专利诉讼的积极性大为提高。
“从头到尾，我都没有退缩过，因为我坚信我们的产品是过硬的，没有侵权。”罗佳说，经过这次经历，他意识到海外专利的重要性，别人可以用专利法案来进行商战，中国企业同样可以布下“专利雷区”来防御，他现在正在研究如何在美国申请专利，防范可能出现的专利诉讼。
“其实遭遇‘337调查’之类的专利诉讼也不完全是坏事，如果官司打赢了，将会赢得良好的业内口碑，反而对扩展海外市场有利。”罗佳告诉记者，真金不怕火炼，赢得“337调查”，让他的生意伙伴消除了疑虑，公司的发展前景将更为广阔。
本报记者李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