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连接世界，使人们更便捷地在全球范围内共享信息。然而，这种无边界性质却给美国法院带来了难题。能否对从未在美国境内从事过任何工作甚至从未访问过美国的外国网站运营商具有管辖权？美国联邦第四巡回上诉法院在一件涉及俄罗斯人的案件中考虑到此问题，该名俄罗斯人运营的网站涉嫌侵犯了12家唱片公司的美国版权。
被告托菲格·库尔巴诺夫（Tofig Kurbanov）在俄罗斯拥有并经营2个网站“FLVTO”和“2conv”，提供“流媒体翻录”服务，访客可以从网站上下载从YouTube视频中提取的受版权保护的音乐。这些网站已成为互联网上最受欢迎（包括美国人在内）的2个网站。版权所有者（12家唱片公司）已对库尔巴诺夫的活动提出反对并在弗吉尼亚州的联邦地区法院诉其侵犯版权。尽管地区法院认为对库尔巴诺夫没有管辖权，因此驳回了诉讼，但第四巡回上诉法院并不赞同。
如果案件满足2个条件，则联邦法院可以适当地对非居民行使对人管辖权。首先，对非居民的管辖权必须获得地区法院所在州的“长臂管辖法令”授权。其次，正如最高法院75年前在International Shoe诉Washington一案中所作出的裁决一样，被告必须与该州有“最低限度的联系”，以“确保诉讼不违反公平竞争和实质正义的传统理念”。此外，在过去审理的此类案件中，第四巡回上诉法院使用了“三角叉测试法”（three-prongtest），以确定行使对人管辖权是否符合这一原则：“（1）被告有意利用其在该州进行活动的特权的程度；（2）原告的诉讼请求是否直接来源于被告在该州的活动；（3）行使对人管辖权在宪法上是否合理。”
库尔巴诺夫认为地区法院不能根据此标准对他行使对人管辖权，他辩称自己从未做过任何“有目的地利用其在弗吉尼亚州开展业务的特权”的事情。相反，他在2个网站上的所有工作基本上都是在俄罗斯进行的，他完全是在俄罗斯运营这些网站。此外，他表示从未在美国境内的网站上开展过任何业务，也没有在美国雇佣过员工或在美国拥有或租赁过房产，更没有在美国开立过银行账户或交纳过税款。实际上，库尔巴诺夫称，他从未访问过美国，更不用说弗吉尼亚州了。
但是，尽管所有这些看似都是事实，但网站的许多访客都是美国人，他们在美国（特别是弗吉尼亚州）访问了这些网站，而库尔巴诺夫也从中获利。实际上，在2017年10月至2018年9月之间，库尔巴诺夫的2个网站共吸引了3亿多访客，其中约10%来自美国。在美国的访客中，约2%（近60万用户）来自弗吉尼亚州。两个网站的服务对用户都是免费的，但是他们必须先开设一个账户，并提供个人信息（包括地理信息），然后才能下载音乐。库尔巴诺夫的利润主要来自网站上的广告销售，许多广告经纪人对网站的“地理定位”功能感兴趣，这种功能使广告可以定位到特定地理区域（例如某个国家／地区、州或城市）的用户。
地区法院对这些事实进行了审查，发现这些事实不足以证明对库尔巴诺夫行使对人管辖权是合理的。特别是，地区法院裁定网站与访客的互动在本质上是非商业性的，唱片公司未能确定第四巡回上诉法院的测试的前两个条件。也就是说，地区法院认为，库尔巴诺夫没有采取任何有意利用弗吉尼亚州保护措施的行动，唱片公司的诉讼请求也与弗吉尼亚州的活动无关。因此，法院得出结论，对库尔巴诺夫行使对人管辖权违反正当程序条款。但是，在得出这一结论之后，法院并没有再解决该测试的第三个条件——行使对人管辖权“在宪法上是否是合理的”。
在唱片公司提起上诉之后，第四巡回上诉法院得出了不同的结论。上诉法院首先承认弗吉尼亚州的“长臂法令”在正当法律程序条款允许的最大范围内可扩大到对非居民的对人管辖权，随后对其测试的的第一个条件——“有意地利用”进行了解释。第四巡回上诉法院不同意地区法院的意见，认为库尔巴诺夫与弗吉尼亚州的联系足以满足这一测试条件。上诉法院称，除其他外，库尔巴诺夫的2个网站上来自弗吉尼亚州的访问量将近150万次。此外，上诉法院指出，尽管这些网站可以免费使用，但它们仍与访客建立了商业关系，因为库尔巴诺夫允许用户下载音乐以交换其地理信息。法院还指出，库尔巴诺夫通过向广告经纪人出售这些信息而获利，广告经纪人可以针对不同的地理区域（包括弗吉尼亚州，甚至弗吉尼亚州的某个特定城市）订制广告。因此，法院认定该测试的第一个条件已经确立。
关于第二个条件，即唱片公司提出的版权侵权主张是否源于库尔巴诺夫在弗吉尼亚州的活动，上诉法院与地区法院再次产生分歧。具体而言，上诉法院认定，“库尔巴诺夫通过一个复杂的包括弗吉尼亚州的访客、广告经纪人、广告商和基于位置的广告的网络，积极地推动了所谓的音乐盗版。”上诉法院称：“通过这个错综复杂的网络，库尔巴诺夫直接从大量的弗吉尼亚州访客获取利润。”因此，法院认定测试的第二个条件也已确立。
最后，第四巡回上诉法院讨论了该测试的第三个条件——对库尔巴诺夫行使管辖权“在宪法上是否为合理”。如上文所述，地区法院曾裁定根据测试的前两个条件不具有对人管辖权，因此并未对第三个条件进行分析。就此问题，第四巡回上诉法院强了调其作为“复审法院，而不是一审法院”的立场，并拒绝在上诉时首次审议这个问题。上诉法院已将案件退还给地区法院，以便其对第三个条件进行分析。（编译自www.lexology.com）
翻译：王丹 校对：罗先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