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伴随着网络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琅琊榜》《芈月传》等收视率一路走高,由网络小说拉动的版权产业链开始形成。为什么中国网络小说这边风景独好?宽松的创作环境与阅读环境是其生长的土壤,悠久的中国文化和文学传统为其创作提供了养分,日渐向好的版权保护环境更是推动着网络小说逐渐形成气候。
网络小说是对中国传统小说的回归。中国传统小说从说唱文学中演变而来,小说是“小道”,其主要特点是以讲故事为主,情节曲折,以悬念抓住读者。而中国现代文学受西方小说的影响,借鉴了西方现实主义、现代主义文学的写法,在叙事上向内转,出现淡化故事情节、加强心理描写的倾向。这种小说的现代化道路导致了小说的雅俗分流,让现代小说变得越来越“不好看”。而网络小说以精彩的故事吸引了大量读者,是对中国传统小说的回归,以其版权改编的影视剧、动漫等多种形式,形成了网络小说的版权产业链及阅读热。
好故事是网络小说的第一要素。好看的网络小说被称为“爽文”,主角一路好运,困境中总能逢凶化吉被称为“主角光环”,这些常见的网络小说写法是中国传统故事小说中“传奇”手法的极化。网络小说家的才华,首先是编故事的才华。人气网络小说无不具有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和紧张的故事节奏,读时让人欲罢不能。但故事为王的网络小说并不意味着只是简单地以故事情节取悦读者,优秀网络小说也有对现实世界的反映和对人生、人性的思考,只是相对故事的推进,这些要素的分量相对较轻。
好的网络小说意味着叙事逻辑的完美。好的网络小说家必然有文学追求,他们精于编故事,也采用一些常见的网络小说套路,但他们在小说语言、人物形象、故事细节、故事逻辑、故事内蕴的处理上,有意识地超越了小说的俗套,以独特的艺术匠心表现出一种雅致的文学情怀。仅仅依靠技巧和套路写作的网络作家可能会圈到一些粉丝,赚得一些收入,但只有善于讲中国故事的网络作家才能获得更多的掌声、只有雅俗共赏的作品才能成为网络小说精品。
中国传统小说故事中有鲜明的道德倾向,蕴含了读者所普遍认可的文化价值观,包括除暴安良、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及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等。优秀网络小说中的文化价值观也是明晰的,其内容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通,如《光之子》的格调明亮,《斗破苍穹》中“莫欺少年穷”的故事充满正能量,《琅琊榜》中则蕴含着人生要有坚忍不拔的意志。网络小说的受众面大,青少年读者多,传播精神正能量,帮助读者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因此网络小说也比纯文学承担更多的责任。
网络玄幻小说的故事世界设定常充满想象色彩,不无西方文学的影响,但其内在的思维方式和文化体系却是中国化的。网络玄幻小说常虚构一个魔族、妖族、人族并存的世界,在功法体系上,有各种硬派武功、灵异武功、符阵,以及吸收现代科技的高科技武学等。这种虚构的想象世界和自由精神中,不难见到中国古典小说《封神榜》《西游记》的余风流韵,而中国悠久的文化则为《新宋》《回到明朝当王爷》等网络历史小说提供了想象的空间和真实的历史背景。
网络小说在和读者互动的网络媒介中产生,为中国当代小说的发展探索了一条新的道路,积累了新的经验。但也应看到,中国网络小说的历史还很短,很容易在版权产业的刺激下“商业化”快速生长,不免存在肤浅、同质化等不足,对于优秀的网络小说作者来说,比拼的是综合文化素养和艺术创新能力。眼下,着力提升艺术品质,推陈出新,讲好中国故事,创作出满足读者多层次精神需求的作品,开拓版权产业新天地,是网络小说发展的内在要求,也是读者所期待的必由之路。(周志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