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干妈”“老干爹”“妈干老”……在腾讯、老干妈的“推广合作协议”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的同时,7月3日,网上流传一张关于老干妈注册商标的图片,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刷屏式转发。现代快报财经猎豹在国家知识产权局商标局中国商标网,以申请人为“贵阳南明老干妈风味食品有限责任公司”进行搜索,发现该公司共注册192个商标。
从这张网图中看到,图片中间是一瓶“老干妈”辣椒酱,围绕这瓶辣椒酱以放射状展开的是老干妈公司申请过的“相似”商标,其中包括“干妈”“老干妈”“老于妈”,红色的文字特别显眼。而在外围,则是蓝色字体标注的非老干妈公司申请过的相似商标,包括“老干江”“老大妈”等。
许多网友把老干妈公司为了防止“老干妈”品牌被“套近乎”而注册的192个商标,称作“护城河”,而记者观察这张大圈套小圈的图之后,突然想到一个军事战术词汇:围点打援。
一般认为,“围点打援”源于《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中的“围魏救赵”,但有所不同。“围点打援”又名“围城打援”,军事科学院吴晓东在《党史文苑》2012年第2期发表《解放战争时期我军的围城打援战术》一文,开首指出:“围城打援”是以一部分兵力围困或进攻敌人的城市或重要据点,诱使邻近之敌前来增援,集中主力歼灭援敌于运动之中的一种战法。围点打援的重心在打援,所以兵力部署的重点是打援的力量,围城的是辅助力量。
“围点打援”贯穿我国军事史。诸葛亮北伐时,不止一次使用围点打援,比如陈仓之战。诸葛亮数万大军围攻陈仓数千守军二十余日,曹真率领关中军回援陈仓,诸葛亮撤退。曹方大将王双主动请缨追击诸葛亮,结果被诸葛亮打败,王双被杀。本次战役,诸葛亮的目的是以陈仓为“点”,打曹真的“援”,只可惜曹真没有直接追击诸葛亮而是让王双上了。
“围点打援”作为运动战的一种典型样式,是我军十大军事原则的具体体现,被我军运用得炉火纯青,享誉世界,代表作有杨得志指挥的清风店战役和粟裕指挥的豫东战役等等,堪称我军的军事名片和战术标签。
当代一些学者,对“围点打援”的认识,还从战术层面上升到战略层面,认为我党领导的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革命胜利的道路,是“围城(点)打援”战术原则的升华版。
在军事术语“围点打援”中,“点”和“援”是一伙的,“围”得攻打“点”,但主要目的是消灭“援”。老干妈公司注册了192个商标,来保卫“老干妈”商标,可以做“围点打援”新解:“围”,有一个词是“围护”:围绕在四周保护;“援”则有攀援一词,意思是“追随、依附”。这样,“围点打援”在“老干妈”这儿可以新解为:“192个商标”为了保护“老干妈”这个“点”而围护起来,目的是攻打、消灭“点”的众多“追随者和依附者”。新解中“点”和“援”不再是一伙,而是和“围”方一伙。
这些模仿“老干妈”名号的众多商标,在字形、词义、音调上追随、依附“老干妈”,以浑水摸鱼的冒充、作假方式诱惑消费者上当受骗,想赚搭便车似的“不义”之财,“老干妈”公司为了保护自己利益不受损,只能奋起反击。
不过,有谁会以为一个公司注册192个商标是正常的呢?这不过是一个公司的无奈之举。一个做辣椒酱的公司,总不会需要将近二百个商标去卖产品。
注册192个商标来自卫,只说明了一件事:市场环境还有待完善。《孔子家语》:器不雕伪。“干妈”“老干妈”“老于妈”,其实就是典型的“雕伪”,属于“假冒伪劣”一途。
《中华人民共和国商标法》(2019修正)第十三条规定:为相关公众所熟知的商标,持有人认为其权利受到侵害时,可以依照本法规定请求驰名商标保护。就相同或者类似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模仿或者翻译他人未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容易导致混淆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就不相同或者不相类似商品申请注册的商标是复制、模仿或者翻译他人已经在中国注册的驰名商标,误导公众,致使该驰名商标注册人的利益可能受到损害的,不予注册并禁止使用。
因此,我国法律明确禁止商标“复制、模仿”行为,但现实中,“李逵”战“李鬼”,维护自身权益,有时并不容易。
2009年,南京阿庆嫂公司曾向商标局申请注册“老大妈”商标。2012年3月,老干妈公司向商标局提出近似商标申请,商标局驳回了老干妈公司的申请,对争议商标“老大妈”予以核准注册!案件最后被上诉到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2016年,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判决,阿庆嫂公司申请注册的“老大妈”商标,构成对老干妈公司持有的驰名商标“老干妈及陶华碧头像”与“老干妈”的模仿!尤其是在腌制蔬菜、花生酱等其他指定使用商品上的注册申请不予核准。从2012到2016年,这场商标战持续了4年。
真正的商标“护城河”不是企业自救,而是需要靠法律落地。在法律明确禁止“复制、模仿”商标行为的情况下,“复制、模仿”的冲动仍层出不穷、难以遏制,这就说明一个问题,在某些层面,我们还有一些要完善的地方。
目前,公司注册商标数量,没有上限规定,一个非常小的公司,也可以申请注册上千个商标。实际上,很多小企业根本没有很多的商品需要商标,但可能会带来别的收益,这样就会带来注册的冲动。
而且,申请注册商标是有成本的,按照商标局所规定的受理商标注册费来算,一个商标的受理需要一点费用。比如,媒体披露“广州朗佰商贸有限公司”在2018年申请了6506个商标,在商标上的花费接近200万元,甚至超过了该公司注册资本100万人民币。笔者计算了一下,这样一个商标的注册费是307元。
“好名头”人人喜欢,能够带来利益的“好名头”更会让人趋之若鹜。最怕的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